湖畔漫談 評論、文史與隨筆
虎尾高中由修澤蘭設計的建築
2023-04-29
Huang Zhen

一、前言

薛東埠校長是國文老師出身,他任命的學校行政團隊中,圖書館主任吳清海老師、總務處主任廖乃蓁老師(註1)除了同樣是國文科的老師外,還都是虎尾高中的校友。在這段期間,虎尾高中的校園文史逐漸受到重視。陳惠珍校長2020年8月上任後,繼續耕耘此塊,已經有初步的成果,包含:校園電子書平台上架歷年校刊、畢業紀念冊,對新生實施校本文史教育(比如虎中寫手以修澤蘭建築為主題)等等。

不過,對虎尾高中校園文史的研究,還有許多可以繼續深入探討的議題。例如,80周年紀念特刊中的幾篇校園建築文章,以虎尾本地文史工作者華武壟先生的 Facebook 貼文為參考來源,提到校內多棟建築均為「臺灣第一女建築師」修澤蘭所設計。但是,參考後來「出土」的史料,可以陸續發現,似乎沒這麼多建築是她設計的。

虎尾高中校內還有很多檔案、文物…等待發掘,處處都是史料。像是金英館舞台旁的小房間是以前國樂社辦公室(註2),有很多文宣品、演奏服、樂譜…,而弘教樓是早年虎尾女中時期的行政中心(註3),2樓校史室也有諸多文物。比較鮮為人知的,是弘教樓1樓最靠近光復路的教室,是庶務組的檔案室,裡面有不少校內工程的原始工程圖、招標文件,提供校園文史研究重要史料。尤其工程圖,既有建築樣式、建築所在(基地圖),又有建築師署名,很多相關資料能由此發掘。

111學年度第2學期,總務處廖主任允許筆者進入庶務組檔案室,看到不少珍貴檔案,也釐清了不少校史研究上的問題。以下,筆者想以當時在庶務組檔案室看到的資料為基礎,釐清校內到底有哪些建築,是修澤蘭所設計。

二、修澤蘭設計建築 = 曹金英任內建築

筆者個人查閱檔案後,得出初步結論是:虎尾女中校內建築由誰設計,與校長有關。到目前為止,就筆者所知,只要是曹金英校長任內的建築,就是修澤蘭所設計。

(一) 檔案概況

檔案室裡,看到最早有1957年(辛仙椿校長任內)虎尾中學會議紀錄,虎尾女中方面,最早是1958年何珍淑校長任內的工程文件。至於較接近現代的,有體健大樓建築模型、薛東埠校長任內午餐招標等資料。在虎尾女中資料方面,筆者依照校長的任期,將這些工程文件區分成何珍淑校長、曹金英校長、石宛珠校長、陳永英校長、李士崑校長五位任內資料,這些資料的概況是:

何校長任內的工程文件遺留不多,只有最後47、48年的工程圖,均由臺灣省政府建設廳設計,看圖上的建築樣式,今日應已不存。

曹校長任內工程多由臺北澤群建築師事務所修澤蘭設計,包含舊介壽樓(位在今日介壽樓西棟址,陳龍雄校長第一任任內拆除)、舊生物館(已不存,大致位於今圖書館址)、舊科學館(已不存,大致位於今明德樓址)、弘教樓、逸園(位於今至善樓至專任辦公室一帶,外觀與今紫薇園相似)、運動場(楊校長任內已改為PU,其前亦有多位校長整理過操場)、勵學樓、舊游泳池(位於今綜合館東側草坪)。修澤蘭的建築散布全校各處,可見曹校長當年應該是委由修澤蘭規劃整體校園配置。

殷寶寧(2019)《現代性的魅惑:修澤蘭與她的時代》一書中提到,修澤蘭的政商關係不錯,與國民黨不少負責教育的官員熟識,比如省教育廳長劉真。就筆者對曹金英校長的認知,她應該在黨國也算略有地位,修澤蘭應該是她透過關係邀請,或是由某位官員推薦給曹校長。筆者先前與吳清海老師聊過,他大致同意修澤蘭之所以會承辦虎尾女中的校園設計,與曹金英校長大有干係,但他的推測與筆者不同,是認為修澤蘭與曹校長為好友,才到校幫忙。

石校長則多與新竹的賴方伯建築師合作,現存金英館即其作。推測,這是因為石宛珠校長是自新竹一女中調任而來。

陳永英校長(題外話,截至2023年,虎尾高中一共有四位陳校長,為陳東榮校長、陳永英校長、陳龍雄校長、陳惠珍校長)、李士崑校長,似乎沒有偏好特定的建築師。另外,五位校長任內的工程,營建部分多由虎尾一帶的本地廠商負責,沒有再從臺北、新竹等地延聘。

(二) 金英館、詠絮樓均非修澤蘭設計

金英館是曹校長任內開始計劃的綜合體育館,籌備未久,即成波臣,師生無不引以為憾。石校長接任後,延續興建計畫,到曹校長逝世後次年才完工。當時報導提到金英館「設備新穎,富麗堂皇,可容納觀眾二千餘人」,「係雲林縣境第一座最完善、最大的體育館。」(見校史室57年校聞剪報)。金英館由誰設計,是曾經在網路上爭論的議題。虎尾高中早年,採信是修澤蘭設計的說法。(註4)工程圖上,賴方柏建築師的簽名是重要發現。筆者瀏覽過曹校長、石校長任內主導建築的文件後,發現都是不同建築師設計,也就是說,特定校長喜歡與特定建築師合作。那麼,網路上爭論的金英館究竟是修澤蘭設計?修澤蘭委由賴方伯當槍手?還是賴方伯設計?這個問題,透過金英館工程圖,以及上述的發現,可以確知,金英館就是賴方伯所設計,與修澤蘭應無關係。

另外,華武壟先生亦認為女生宿舍(詠絮樓)為修澤蘭設計,但是,筆者在民國65年第二期女生宿舍工程圖上看到,並非修澤蘭的手筆。華武壟先生又謂,西側圍牆也是修澤蘭設計,但是從工程圖發現,該側圍牆在民國90年間颱風損毀,有重建,只是刻意模仿曲線設計而已。

三、建議

史料是歷史研究的根本,虎尾高中應可多加重視,《校史》作者張忠語老師直指校史室變成儲藏室,實在令人痛心。至於庶務組檔案室保存環境極其糟糕,紙箱塵封多年,筆者開啟時還有不明小生物竄出,對比隔壁文書組空間有專用鐵櫃,差別對待非常明顯。庶務組檔案室有很多具校史價值的寶貴文件,例如辛仙椿校長任內的虎中會議記錄(筆者看到後,已經徵詢總務處許可,把這份紀錄移到校史室)、虎中虎女歷來重大工程的原始資料,期盼學校能多付出心力,關照這些檔案。

庶務組檔案室內部(2022年3月29日攝)

在111學年度第1學期期末,有關會議討論的校務發展計畫中,校史室將能獲得3,000萬元經費挹注改善,值得稱許。不過,史料並不是只有在校史室裡。說不定,各處室的鐵櫃中,也有滿滿的驚喜。

研究學校歷史,還能促使我們多加思考現在學校政策。2017年間,薛前校長有意改建金英館為「多功能場館」,申請108年重大工程補助。結果,當年請來「臺灣第一女建築師」規劃的校園,竟然被國教署訪視委員評論為「校園空間、動線缺乏規劃」,要求虎尾高中檢討(註5)。可見,李士崑校長接任以降,因為虎中、虎女民國68年合併,學生人數倍增,歷任校長莫不努力增添校園硬體建設,但是往往缺乏規劃、急就章,實在令人哭笑不得。最近虎尾高中擬建風雨球場,又要改建金英館與介壽樓東棟,希望能汲取教訓,不要再荼毒美麗的校園。

腳註

註1:前者110學年度起為班級導師,後者2022年7月已退休,請參考李汶珊(無日期),《國立虎尾高級中學110學年度第1學期期初校務會議紀錄》(2021年召開);同作者(無日期),《國立虎尾高級中學110學年度第2學期期末校務會議紀錄》(2022年召開)。

註2:國樂社原設於金英館,105學年度起,虎尾高中為提供管樂社練習空間,校內社址大搬風,不少社團被從原址「趕走」。其中,國樂社遷至藝術館地下室,也才有2019年暑假因總務處委外冷氣施工團隊,施工不善,導致地下室淹水,大批樂器、樂譜及珍貴文件泡爛,只能全數回收丟棄一事。有關當年全校社址搬遷,請參考吳俊穎(無日期),〈逆光〉(LINE 記事本貼文),轉引自 Draga543(2018年8月1日)〈[問題] 真的拿虎中現任校長沒輒〉,收於批踢踢實業坊《看板 HWSH》。

註3:修澤蘭女士設計的校園,行政中心不會在中軸線上,顯示學生才是校園主體的理念。請參考殷寶寧(2019),《現代性的魅惑:修澤蘭與她的時代》,典藏藝術家庭,ISBN 9789579057523。

註4:林進發(無日期),《國立虎尾高級中學106學年度第1學期期初校務會議紀錄》(2017年8月30日召開),頁43討論到金英館改建的議題時,主席(薛東埠校長)說,「建物為當時修澤蘭名建築師設計,素有北景美南虎女校園美景雅號,若被文資保留尌不能動了。」

註5:請參考吳文貴(無日期),〈2017.04.25本校金英館改建訪視紀錄〉;陳定宏、吳泉湧(2017年4月25日),〈國立高級中等學校108年待補助新興工程實地訪視意見表:虎尾高中多功能活[動]中心興建工程〉,均收於:林進發(無日期),《國立虎尾高級中學105學年度5月份主管會議紀錄》(2017年5月11日召開),頁9-12。

虎尾高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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